30. 春山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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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卧房，郁书悯毫无困意地轻倚窗台，抬眸望孤清悬月，将脑内混乱的思绪梳理一遍。

她觉得可能是爷爷让靳淮铮回到靳氏，至于放任他和大伯争，应该是争名夺权，以能力逐胜者。

大伯生气，是因为靳淮铮的名不正言不顺。

再结合靳安好同她说过的三年前遭祸，大伯应该早已视靳淮铮为自己的敌手。那鼓动他回靳氏，做这一切的原因，是受委屈而积攒的怨恨吗。

这是他非做不可的理由吗。

又或许还有爷爷的因素。

郁书悯因捉摸不定的原因而感到苦闷，如果是爷爷希望他回靳氏帮忙打理，他应该也不会拒绝吧。

换做是她，估计是不会拒绝一直栽培自己的第二个父亲。

她思来想去，只觉得这两个理由说得过去。

至于臧明江同她说过的那番话，她只能另寻合适的时间登门拜访，一定要将这所有的事情都搞清楚。

第二日早，郁书悯洗漱穿戴完毕，按课程表更换书包里装的课本。

随后她匆匆下楼，过楼梯拐角，一眼看到在檐下等候的靳淮铮。

平驳领黑西装外套里搭半高领纯黑毛衣，再披一件无性别长款风衣，悠然闲适地站在那儿。他骨节分明的手佩有好几枚装饰戒，食指勾着车钥匙，无聊地打转。

他今日没有佩戴眼镜，听见脚步声，立马扭头望向郁书悯。

见她脚步逐渐迟缓，神色讶然，他眼眸瞬间掠起笑意，“走吧，今儿送你去学校。”

“你不用上班？”

“要啊。”靳淮铮紧抓着昨儿发生的事，调笑小姑娘说，“这不是怕一声不吭走了，小姑娘又跟我闹脾气，挺难哄的。”

这话听着就像抹黑她，可她心底落进一点欢愉。索性路过他时，将自己的书包塞进他怀中，扬唇命令他：“那麻烦小叔叔帮我拿一下。”

也不给靳淮铮说拒绝的机会，掉头就走。

雀跃的脚步一如今日晴天，迎面拂来的风也没有昨日那般冷冽。院中杂草横生的墙角，嫩芽悄悄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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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淮铮将郁书悯送至学校门口前坪。

她从车后座下来，绕至副驾拿自己的书包。但下一秒靳淮铮伸手扯住另一边书包肩带，郁书悯困惑不解地撩起眼帘，问他：“干嘛？”

“昨天想要加你的两个小男生说，中午想跟你聊聊剧本角色的事情，我帮你约他们到那家奶茶店。”话落，郁书悯随靳淮铮的视线，朝左前方看了眼暂未开门营业的奶茶店。

她略有些无奈地瞥他，同时拿过自己的书包背上，说：“你纯属给自己找事做，我中午加回他们。”

“叔叔我这是帮你甄别一下——”

不等他说完，郁书悯倾腰伏在车窗，走前还不忘挤兑他一句，誓要扳回一城：“甄别一下是不是骗子？那叔叔确实挺在行的。”

口齿伶俐，又将他堵得哑口无言。

只能坐在车里头，望着小姑娘朝他挥挥手，随即转身走向校门。

古典恢宏的门楼设计，苍劲有力的题字，百年树木交缠遮蔽出一条林荫小道，枝干上系着不计其数的红绸许愿带，风吹时飘动，斑驳光点缀其间。

靳淮铮看着自己曾经待过的母校，那段还算快乐的日子在他脑海中闪过，最后又化为烟霭。

手机铃声响，眼眸中的笑意荡然无存。

将蓝牙耳机塞入耳，开着车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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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书悯不知道具体约的时间，铃声响起的刹那，她随手收拾了下书桌，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塞进校服口袋。

匆匆走出班级门口时，不小心同迎面走来的同学撞了下肩膀，郁书悯说句“抱歉”，抬眼对上傲慢嫌恶的眼神，女生没应，乜一眼她就擦肩走过。

郁书悯一时半会想不起这女生叫什么，干脆也不细究，转身离开。

大抵是午休，奶茶店开门营业，不少学生在那儿。郁书悯到的时候，环视一周，不曾看到那两个男生，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暗叹没有让人多等。

她拿出手机扫小程序码，滑动各式各样的饮品，不知道那两个男生的口味，她思忖几秒，点了两杯黑加仑奶昔。

退至聊天页面主屏，她看着置顶的靳淮铮，一时兴起，拍拍他的头像。

靳淮铮的头像，像是旁人无意偷拍，虚晃的背影与色彩明艳的春山图形成极致鲜明的对比。

他穿着干净的夏季校服，坐在画室窗户前，面朝向画板，认真专注地执笔上色。

彼时的他，像穿梭云端的鹰，未经雷劫。是人人艳羡的天之骄子，不会有任何的东西将他困囿。

“叮——”

乍然响起的消息提示音扯回郁书悯的思绪，是靳淮铮回复她：

[我拍了拍悯悯。]

郁书悯正要问他那两个男生约的是几点，紧闭的玻璃店门忽而被推开，她侧首望去，是他们。

郁书悯将手机揣回口袋，和他们找了张最里边的空桌，不过多时，她点给他们的奶昔饮品也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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