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仲谷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如果猫妖能接受现实,不去害人性命,他们一辈子都只隐居在这荒山野岭中,为何就不能和人一样,相濡以沫,相伴一生?难道就因为最后生死相隔,不能白首偕老,便干脆就做个无情的?”
沧黎被他这样一说,竟是半晌哑言。
在他过往的经历中,仙、人、妖、鬼各行其道,不得违背天道伦常,不得异类相恋这已经是金科律一般,即便是修仙的要历情劫,最后也都会害人害己、凄惨收场,因此,三界中各个都对这种异族相恋的事避之犹恐不及,哪还有人会去想那些如果?
“便是妖、是鬼,也是有好妖、好鬼的,他们不去害人,只是渴求凡人的温情而已,又有什么不行的?”
沧黎看着眼前的小道士。也不过十八九的年纪,再是稳重,言辞、神色里仍旧是透着少年人的天真与执着,只争辩了这两句就已经面色微红,昏暗的光线里,整个人都带着那只有年轻人才会有的义愤填膺,仿佛那百年前的悲惨故事倒是他亲身经历的似的。
沧黎微微觉得好笑。他虽说不出更好的驳斥理由来,但他却知道,这般大言不惭的,必定是从未经历过情爱,一旦哪日那悲惨结局里的人变成了说这话的人自己的时候,只怕是后悔都来不及呢。
但他不过是看见这小道士觉得好玩而已,又何必浪费那些口舌去跟他分辨,也不可能细细的将他所知道的那些更惨上百倍的故事讲给他听,索性一晒道:“仲谷说的也不错,不过这行与不行都自有评断的地方,我们一介凡夫,可没那滔天的本领呐!”
蒋仲谷脸上更红。
他也不知怎么的,看着沧黎就觉得亲近,竟是忘了他们不过相识才半天功夫,居然把自己这些年的疑惑和真心想法都说了出来,当真是太过唐突了,心内十分不好意思,一时间也不知要怎么在说下去了。
沧黎一笑,指着旁边已经烧开的水壶道:“这水,是要泡茶的吗?”
“哦哦,正是。”
蒋仲谷红着脸将新买的茶叶拿出来泡上,又把厨房热着的包子端上了桌:“粗茶淡饭,要沧黎兄多担待了。”
“这有什么打紧。”
说着便夹起盘中一个素包子送入口中。
那包子馅是青菜的,中间混着炸过的豆腐,虽然不比肉馅香,但味道也还不错,沧黎也没客气,接连吃了三个才放下筷子喝了口茶。
对面的小道士还未吃完,沧黎就着昏黄的灯火看着他。
也不知这般粗劣的吃食却是怎么把这人养得这样嫩滑水灵的,唇红齿白,眉目清秀,那张俊秀的瓜子脸便是搁在天宫里也是个挺好看的人。
似是察觉沧黎的目光,蒋仲谷吃下最后一口包子抬头向对面看,见沧黎正含着笑意望着自己,便抿着嘴报以一笑。两人吃完,便坐下喝茶聊天。
蒋仲谷年纪虽轻,却当真是经历过一些事的,讲起先前跟着师傅降妖捉鬼的往事,连沧黎也听得甚是有趣。
说着说着就月上中天了,蒋仲谷这才醒起自己今日不知为何接连失度,忙起了身,歉意道:“今日真是和沧黎兄一见如故,竟说了这么多,我这就去打扫一下,咱们就休息吧。”
说完小跑着进了东厢房,把原先师傅住的屋子简单打扫了,又将桌上茶壶洗刷干净,倒上开水,才端着灯盏领着沧黎进去。
“这屋原本是师傅住的,被褥师傅云游走后我刚洗过,是干净的,水在桌上,若你还缺什么,明日我再去添。”
“不必麻烦了,这样就很好。”
蒋仲谷把灯盏放在桌上,又粗略的扫了一眼屋里,才转身离开。
沧黎看着他纤瘦的背影,一笑。
等听见对面西厢房的房门也轻声关上了,他才站起身坐到桌前,从怀中拿出傍晚时蒋仲谷给他的那张符。
昆仑山下的道观不计其数,其中的道士更是数不胜数,有些是真的潜心修道,有些却不过是打着道家的旗号,批个卦、算个命,更还有那装神弄鬼、故弄玄虚的。
他初听到小道士说自己是火德星君座下弟子的时候,便觉得好笑。
凡间供奉火德星君的人不在少数,若是每一个供奉过的人都说是星君弟子,那他沧黎倒真是弟子千万了。
不过,大多这些骗人的术士并不会说自己是火德星君弟子,毕竟火德星君跟太上老君、元始天尊比起来,名气还不够响亮,因此他一听见蒋仲谷居然报着自己的名号,便来了兴趣。
他倒是真想看看,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弟子是真有本事还是招摇撞骗的。
符上画着的,的确是降魔伏鬼咒。沧黎左手拿着那符的一角,右手食指、中指捏了个决,口中念了一句咒,在那符上一点,便见纸上一阵微弱的荧光亮起,沧黎眉毛一挑,呵的一声轻笑。
居然还真是有那么一丁点的法力混在降魔伏鬼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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