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的赞美诗不绝于耳，久久回荡在崇高间。浸染了光芒的天使雕像悉数破碎，轻振翅，向荒原——世界的本质飞去。
“啧......搞什么？！”流星坠回大厅，停渺从烟尘残骸中走出，怒骂面朝大天使跪拜的裁判天使。中央的雕像露着肉色，从缝隙里挤出，一张一缩，往外流着血，吐出白骨，可雕像还是用悲悯众生的拥抱对准跪拜的人。
轻飘飘的遗世独立，烂泥神像。
机械的身躯跪倒在地，几乎缩成一团，脊骨都要折断。远在副本的喀俄涅也未逃一劫，头埋在水里，泥泞的东西从背后流入体内，身体将要溶解的脆弱。他被叶塞尼亚这高挑的好弟弟从水里拎起，扛在肩上。
每位参赛者早已满身狼藉，第三道门却迟迟不开。
天空响起号角与哭声，神母的死亡终于被儿女发现，哀悼起来。
现在的第四第五——埃里克和奥斯卡，正在副本游荡，排行榜上的参赛者越来越少，神的金鱼袋子也越来越多。船长的技能在这种情况下派上用场，分出一条还算干净的路，顺手再捏几只水造物。这时，戴着“天使耳机”的金发男人一手拖着炮筒一手扛着他哥迎面走来。
“......哑巴！”奥斯卡跟大狗似的几步上前接过喀俄涅，正要往大厅传送，被拉住了。
“不能去。”
“啊？”
“那里已经没救了。”黑色大鸟沾着火星，从头顶掠过。
“咳唔！！”停渺被突如其来的撞击掀飞，滚了三圈才停下，提刀站起，死死盯着眼前用翅膀挡住血肉石像的大鸟。
明明是赫利俄斯引神上身的失败者，怎么还出现在这儿？她捏着双刀，极快的反应能力让她躲过一次接一次致命打击，从大厅地上打到大厅天花板，再在大厅里追逐着，势均力敌的猫鼠游戏。
“因为......”
“他身上的‘神母’，死了。”
冷不丁的男音激得她转过头去，毫无生气、似人非人的脸面被针线勾出笑，黑色刘海下的宝石不知所踪，想来给乌鸦啄了去。
但这种地方只有人面鸟。
停渺挥刀砍去，登时被丝线缠得不可动弹，连皮肤上都被勒出血痕。报丧鸟厉声啼叫着，尖锐的利刃抬起落下，少女的肩胛被瞬间刺穿，血液勾着轮廓，滴落在地。她奋力扭过身，报丧鸟的羽翼和莱恩霎时燃起火光，肆意舞动着。
可怜的布娃娃一下消失，报丧鸟不止地悲鸣，眼中落回清明，把沉睡的四月一硬扯回来。
“疼！......”起先一声不吭的大鸟痛苦尖叫，本能挥动的翅膀让火焰更大，吞噬他半边身子，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停渺竟不忍下手，抬刀纠结时火光又在刹那熄灭，有人从她身后喘着粗气慢慢走出。
“阿努尔？”眼前人的变化让她难以置信，半张脸沦为焦黑，可怖极了。火焰在他左眼里燃烧，眼球应是融化在其中，液体在眼眶的边缘打转。金发散乱地遮掩近乎整张人脸，上面还有蜡油藕断丝连地往下挂。
他点点头，与她一齐看向变成两米高半人鸟的故人。
“是四月一吗？”
“嗯......”阿努尔沉吟着，伸手想要触碰那片烧焦的羽翼，被四月一躲闪开，怯怯地看着他。三个人终于重新站在一起，却发现谁也认不得谁。
“疼吗？”停渺看向两个惨不忍睹的家伙，皱起眉。四月一瞟了眼自己烧得皮肉外露的羽翼，只是轻微点点头，金发少年看着自己大块焦黑的皮肤，也只是摊手。
靠，两个不把自己当人的家伙。停渺咬紧了后槽牙，一人给了一拳，生气的样子。
相顾无言，只有极轻的微弱呼吸，散乱空气。空气中有人脸咯咯地笑起，抽着冷气。
伊尔艾坐在大厅雕像边的排行面板旁，懵懂地环顾四周，手里抚摸一只尚有轮廓的猫，红发飘扬。寒冰悄然落下，冻结脆弱的地板，黑发少女在她身边寻了位置，坐下，身上已覆了不少的冰花。她们终于停止追逐，勉强互为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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