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前尘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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熹和十年，初春。皇宫里的桃枝慢慢抽出了新芽，燕子已经从南归来，寻念旧巢，又是一年好景时，纸鸢断了线，落在倚着朱墙的桃树上。

那是萧行彻第一次遇见孟昭衡。

彼时，他沉浸在被兄长抛弃的悲痛中，跌跌撞撞地来到了白帝城。萧氏一直有保护孟氏的祖训，魏皇后和周灵帝又瞧他孤零零的着实可怜，于是便将他留在了宫内。

他漫无目的地走过宫道，感到迷茫与无助。皇宫只是他短暂的栖息地，他不知道未来他又该去往何方。这融融春色，可以温暖万物，但降临到他身上的时候，却还是严冬残留下来的寒冷。

“哥哥，能帮我拾一下风筝吗？”

传来墙头稚嫩的呼唤。

萧行彻抬头，他的身旁是一棵巨大的桃树，孟昭衡趴在墙头，一张脏兮兮的小脸，却有一双黝亮的眸子，明媚的笑容比初生的桃花还要好看几分。

光影纵横之间，惊落了尚且懵懂的嫩叶。

墙头遥相顾，见君若识故。

这才是被光明眷顾的孩子。萧行彻心想。笑得那么天真无邪，连春光都喜欢流连在他身上。

“哥哥？”孟昭衡又唤了一声。

不远处两三个宫女匆匆忙忙地跑过来：“哎呀，殿下！你怎么又爬上去了！很危险的，快下来！”

萧行彻又想，原来他就是太子么——自己即将用一生守护的人，就是面前这个瘦瘦小小的孩子。

孟昭衡见宫女来找她，失落地撇了撇嘴，可怜巴巴地瞅着萧行彻。

萧行彻低叹一声，利索地爬上桃树，隔着墙头将纸鸢递给了孟昭衡。

孟昭衡黯淡的眼神瞬间又亮了：“谢谢哥哥，你人真好！”

在被宫女接下去之前，她扒着红墙，又对萧行彻喊了一句：“哥哥，你长得真好看，如果笑一下的话，会更好看的！”

萧行彻微怔，桃花三两，落在他的肩头，轻柔的风中亦带了丝甜腻的味道。他仰起头，乍见红墙巍峨，赤如天边最美的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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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萧行彻几乎天天都能碰见孟昭衡。

这小孩好像永远有使不完的力气，大老远就能听见她清脆的笑声。

是日，他躲在柳荫底下，望着池塘中的锦鲤发呆。

“哥哥，哥哥，原来你在这儿！”

孟昭衡哒哒哒地跑过来，挨着他蹲下来。

萧行彻皱了皱眉：“你靠我这么近做什么。”

孟昭衡无辜道：“你不冷吗？两个人挨着才会暖和呀。”

萧行彻垂下眼帘，沉默不语。他一直是孤身一人，何尝接触过他人的温暖？

孟昭衡问道：“不过为什么我每次见你都是一个人？你不会觉得孤单吗？”

“我习惯了。”萧行彻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