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死而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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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宜双手交叉在胸前，凉凉地看了左修一眼：“青梅竹马？”

“不是！”左修几乎要举手大喊三声冤枉，求生欲拉满：“我就是帮过她几次忙，谁知道她误会了。我和她一年也见不了几回，而且我从始至终就喜欢你一个，我只爱你。”

我只爱你。

几乎是世上最动听的告白了。

明宜大体还是相信他的，就是有那么一点点不高兴。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她突然问道：“她的名字……是婉约安宁的婉宁吗？”

左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是。”

左老太太姓洛，她称呼姑奶奶，所以她也姓这个洛。

洛婉宁，真的是和她同名同姓。

是……巧合吗？

明宜几乎一瞬间回忆起和左修相处的全部细节，包括她怎么也想不通的充满怪异的初次见面，包括他无意间迎合了她的大部分喜好。

耳边甚至回响起他说的那句：“以后请多指教，我的公主殿下”。

一股战栗沿着她的脊背冲上大脑，她脑子嗡嗡响，却凭借着直觉，问出了她心中所想：“你帮她，是因为她的名字？”

这句话问出来，左修愣了一下，然后笑意盛满了他的双眼：“是，因为这是我爱了一辈子，不，两辈子的，那个人的名字。”

没有人知道，这对明宜来说有多震撼。

她不过是游荡在异世的孤魂，此生都要顶着别人的身份活下去。

同类，这两个字而言，对人有多重要，是无法言说的。

她声音颤抖，没有任何心思掩饰她的失态：“你、你是谁？”

明宜眼里很快有泪光闪烁，她是真的很想大哭一场。

来这个世界她哭过很多次，但没有哪次是真心的，唯独现在，她想哭。

身体行动比脑子反应要快，她扑到左修怀里，任眼泪落到他的胸膛上。

其实左修的内心很复杂，承认身份，是他必须要做的。

因为他深刻地知道，如果不这样，明宜永远也无法全身心地接受他，而他贪婪，想要她爱他。

可承认身份，也令他痛苦，因为他要再次面对自己的不甘与自卑，也有些害怕，她会不会因此看轻她。

他环抱着她，见她对自己如此信任，终归是高兴占了上风。他长叹一声：“你还记不记得，你在别院里的玩伴，在路上捡的那个哑巴小乞丐？”

“记得。”明宜带着鼻音：“原来是你。”她没有丝毫嫌弃的表情，反而异常惊喜，抬头看他：“你去哪里了？我让你在别院里等我，可后来再去就找不到你了。”

“我离开了。”

不，他没有。

他想待在她身边，所以去找她了。一个没有背景的穷小子，想入宫还能有什么途径？他成了太监。

那个时候他才五岁，虽然遭了罪，但想到以后能天天见她，就很满足了。

可等到他彻底懂了男女情爱，知道做一个完整的男人的重要性，后悔也晚了。

前世他只能想尽办法，多看她一眼。

有几次，被调皮的她选中来恶作剧，他都能高兴好久。

他什么都可以不瞒她，但唯独做了太监这件事，他宁愿死，也不会让她知晓。

这是他，最后的尊严。

“那…你后来，娶妻生子了吗？”

“没有，我小时候亏了底子，身子弱，二十岁就病亡了。而且我对你一直念念不忘，各种关注你的消息，又怎么有心思去娶别的女人呢？”

他其实，也不是病死的。

是发现了鬼祟的人在她的宫殿外徘徊，出声示警，被刺客抹了脖子。

左修低头看她，其实有点想问问她，她知不知道他为她而死。事后有没有来看一眼，他的尸体？

而她此刻，泪眼朦胧的，在他怀里昂着头专注地看他，左修突然又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

他吻住她的唇，死而无憾了。

绵长的吻结束，双唇分开，明宜心情平复许多，突然笑出声：“你可真是放肆。要是在前世，轻薄公主，可是要杀头的。”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你是三年前死的，那你是三年前过来的吗？”

“不是，我来这个世界，已经二十八年了。”左修喟然长叹：“你知道这么多个日日夜夜，我是怎么独守空房，为你守身如玉的吗？是不是该补偿我。”

她不认账，反将一军：“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倒是你，不会是见我如今长得如此貌美，才起了心思吧？”

两个人开始你来我往的试探。

“我是因为认出了你，才接近你的。在我心里，你的美是独一无二的，与躯壳无关。那你，会因为我前世低贱的身份，而看不上我吗？”

“不会。我是真心把你当朋友的，而且那段日子，是我前生最快活的记忆了。你知道我养面首的事情吧，你会在意吗？”

“不会。我相信你有苦衷，而且如果我在意这个，那今生我还来找你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