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紫霄宝炉（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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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拿个新碟子过来。”

何厌沉着脸说道。

林之一听，赶忙小跑到柜子里拿出新的碟子，然后按照他的吩咐那新碟和装着鸡血的碟子换一下。

等他换完碟子后，何厌松开手，并着的两指往另一只手的掌心一划，立刻划出了一道不浅的伤口，鲜血从伤口里流出，他把手一倾，血就顺着往下滴，滴到盘子里。

他在那里小声地数着数，数到四十九的时候，他便移开了手，也不顾着包扎手里的伤口，摆回最开始的姿势，口中重新念着词。

那四处飘着的紫烟又重新凝聚，接着笔直向上飘。

持续了一分多钟后，店里的灯突然开始冷不丁的闪了几下，就在林之以为是要停电了的时候，又恢复了正常，只不过工台这边原先从炉子里飘出紫烟慢慢颜色变深，逐渐变成了黑烟。

然而等出来的完全是黑烟之后，那股黑烟不再向上飘，而是有目的的往下冲，迅速冲向装着红豆的碟子。

这时，何厌止了声，赶忙伸手在有血的盘子上轻轻一拂，他的手像是有磁力一般，竟将血成滴状吸附起来，然后他一挥手，指尖处跟着的血珠像有指引一样飞到黑烟上，消失在黑烟里。

冲向碟子的黑烟一碰到血珠，瞬间开始褪色，褪成白色，冲到碟子的一刹那，烟像是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纷纷向四周散去。

林之看着这奇妙的一刻，惊讶得合不上嘴，丝毫没注意到何厌正朝他走来。

何厌朝他走了过来，但却停在半路上，似乎有什么挡着他前行，他向他招招手，示意林之走到他身边。

林之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用手指点着掌心还未愈合的伤口，随后指尖点着血，抹到他的眉心处。

被他这么一弄，林之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眼睛看东西都变得模糊，他本能地闭上眼睛，试图缓解一下。

“睁开。”

何厌的声音很轻柔地冒到他耳边。

林之跟着他的指示，缓缓睁开眼睛，此时周围都是薄雾，以工台为中心，把他们围在了里面，这大概是刚刚何厌为什么无法走过来的原因了。

“我暂时开了你的天眼，所以你可以看见肉眼所看不到的。事情没我想的那么简单，我不放心把你单独留在外面，便开了你的天眼，把磁场统一起来，好让你可以进来。”

何厌解释道，“这些白雾起来一定的防护用，没想到一动这个炉子，边上的孤魂都敢冲破禁制了。”

因为对于居无定所的孤魂野鬼来说，除了找一个寄主上身外，进香炉里也算是进了一个庇护地，不怕被阴差抓到，所以一感觉到紫霄宝炉的灵气，那些孤魂野鬼就一个劲儿想冲进店里来，钻到炉子里避祸。

“那是什么？”

林之看着工台后那个人形烟雾问道。

“香炉里的魂，也就是黄茵的外婆。”

他话音一落，那团人形烟雾开始慢慢变成一个人影，等到真正成型之后，一个佝偻着背、穿着花棉袄的老太太站在桌子后，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林之瞅了瞅老太太，又瞅了瞅何厌，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过何厌也没打算让他说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示意林之别说话，怕触了霉头。

然后他走到工台那边，从怀里拿出一张符，贴到老太太身上，老太太先是张了张嘴，“啊呀”地发着声音，随后又多尝试了几次就能够说出完整的句子来了。

“我，我还不想走。”

老太太看着何厌说道。

“为什么？”

何厌的语气冷冷的，没有丝毫的起伏，连他平时惯有的笑意都没了。

“我还想看着我的孙子出世、还想看着我的孩子。”

“你还对人世恋恋不舍？”

何厌冷冷一笑，“你三魂六魄都被阴差勾走大半了，留在香炉里的也不过只是残魂，你能以这完好的形态出来，还不是我施的法？

离了我，你重回炉子，不过就是失了心的恶鬼，还怎么看你的后代，做恶鬼能不害他们就不错了。”

被何厌这么说几句，老太太自知理亏，也没有过多挣扎，不过她的眼神黯淡了许多，“我几个不争气的儿啊……”

她长叹了一口气，忽的，又想到什么，抬眼看向何厌，“可我离不开这炉子，离不开这炉子就没法投胎，没法投胎就只能待在炉子里头。”

她冲何厌反复念叨着这几句。

在林之的印象里，何厌本就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现下他却突然换了一张脸，没有一脸不耐烦，反而扬起了嘴角，满脸微笑。

他能变成这样，他就只有在他面对大生意客人的时候见过。

“老太太，我既然有法子让香炉放您出来，就有法子让您走。”

老太太一听，立马满眼期待地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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