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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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小丸的布局是很让她怀念的寝殿造，寝具的四周矗立着布幔和屏风阻隔了潋年和今晚守夜的刀剑之间的视线。

但是潋年还是可以凭借明亮的月光看见投射在轻盈布幔上的影子。是一道纤细美丽的身影，纤细地让潋年觉得在下一秒就会折断。

不是潋年吹嘘哦，她可以维持在一个动整整三天都不动。让她就躺在软榻上，保持呼吸平稳装睡着了的样子，也是手到擒来。但是，没有睡着身体的细胞时刻在亢奋着，想要说话，睁开眼睛。

呼吸打乱了以往的节奏。

“宗三你的视线让我睡不着。”

没有睡意，潋年直接把锅推到了守夜的刀剑身上，徐徐睁开眼睛，注视被小丸擦得一干二净的天花板。

“很抱歉。”

宗三左文字，偏过头去转移了视线，不再盯着纱帐里的潋年看，“这要会好许多吗？”

“我的实力你们应该都很清楚才对吧，我不需要有人来守夜。”

潋年此时说话的声音虚无缥缈得不着边际，夜风吹拂过布幔，带起一丝若有若无曼丽的香气。

“为主君守护平安是臣子的本分。”

宗三说话的语调总是显得很丧，还有一点嘲讽的味道。大概是因为束之高阁太久了，对外界的一切总是夹枪带棒的。

潋年伸手撑起自己，坐在香香软软的被子里，她还分神想起来，被子今天也被洗过晒过了。因为要干的事情太多了，潋年还延长了白昼的时间。今天所有人可是都被太阳照耀了20个小时。

“被人守夜就让您如此难以接受吗？”

当初潋年听见要留一把刀给她守夜，脸上表情就像是天上要下刀子了。可以说是很惊恐了。

“因为除了我哥没有人替我守过夜。”

哥哥就是小鹿男，她和小鹿男是喝鹿妈妈的奶水长大的。在她的记忆里，除了他之外没有别人给她守过夜，嗯。“需要人守夜的是没有长大的幼崽。”

她很早就成年了。

还有每次小鹿男叫醒她的方式都很羞耻——舔脸。不过在潋年自己一个人睡以后，就没有人替她守夜还贴心地叫醒她。

“主君也有兄长吗？”

宗三对这一点倒是很关注。

“嗯，有一个管我管得很厉害。”

潋年说到这一点都笑起来，“是管到我要走多少步都会计数的程度。”

如果被小鹿男知道了她的这么说他，一定会用鼓槌敲自己一下。接着反驳说那个时候是在监督自己。

“还有不许我和妖怪玩。”

连半妖都不可以，怕她染上恙。但是她还一个接着一个把他们接到神社里去住。连污秽的黄泉都跑过好几次。

啊，这么一说，难怪他总是气到要抓狂的样子。为一个巫女她的行为确实是有些出格了，豢养妖怪，出入黄泉，诱|拐神明。没有遭天谴真是太幸运了。

潋年也是想想，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不是所有人都能随随便便就能遭天谴的，吓到别人就不好了。

“您的兄长这么想并不是没有道理，主君为人类确实是不要和妖怪走太近才对。”

宗三也有个弟弟，他能体会类似的心情。如果小夜有危险的话，他会心如刀割。

“可是妖怪有什么可怕的呢，他们遵循弱肉强食的规则，只要我比他们强，他们就会听我的话。”

潋年说，她打败了许多妖怪，他们就都臣服于她。

“就是可怕在这一点吧。”

宗三轻抚上刀柄，垂下异色的瞳眸，“如果有一日您软弱了下来，就会被妖怪吞噬的吧。”

“你是这么想的吗？”

潋年嘴角翘起，眼睛眨眨，“也有不同的，就像人一样。有喜欢吃甜的，就有喜欢吃咸的。会有想要我死的，也会有想要我活的。”

“真是可悲呢，人类却是更为多变的，上一秒还是爱的不可思议，下一刻就可能弃如敝履。”

宗三哀怨地说，细绵的眼神像是要绕过重重的布幔看透潋年的想法。

“妖怪们一旦认定了某件事轻易是不会改变的。”

“而且人类的生命太过短暂，人与妖不可结缘，只会徒留伤感。”

潋年随意的附和，聊了看上去有些困了，秀气地打了一个小哈欠。

“可是如果不去试着认识的话，会留有更多的遗憾。”

——那您为什么在一开始没有想要留下来的想法，在刀神殿里消磨了诸多时光。

宗三没有问出来，因为他听见了衣料窸窣的摩擦声，潋年重新钻进了被窝。

“宗三你可以回去，当然要留下也可以，不要总是盯着我看。夏夜的月色也很美，如果有萤火虫的话，明天告诉我吧。”

潋年迷糊着眼，义体终于想到她需要休息了，安稳了下来。

“是。”

宗三左文字轻轻应下，没有离开，刀剑是要守卫在主人身边的，不然还有什么用。不想再被束之高阁了。

第二天一早，潋年起得不早不晚，在外面的人想要掀起布幔叫醒自己之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