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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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悠悠，转眼已是初春，济安尚未回暖，还下了最后一场雪。

苍榕近日每次睁眼都看不见珞，只能从鸟雀们那里得知，珞确实至少三日回来一次，也不知珞最近究竟迷上了什么新鲜玩意儿，竟成天成天的往外跑。

他试图让鸟雀们跟上珞去看看，却发现珞越发精明，每次兜兜转准总能把身后的眼睛甩开，鸟雀们修为不高，面对珞自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苍榕只恨自己在此不得挪动已有两千多年，折霜托付给他的小狐狸把心玩野了，他想管却又管不了。

更让他担心的是，今日他一醒来，便发现以往一直放在自己主干旁的那颗蛋不见了，一问是珞带了出去，急得他在林中连连叹气，愁得林中掉满了一地枯叶。

其实珞只是最近和洛尘鬼混得越来越近。

洛尘这个家伙，平日里虽臭屁得不行，架子大不说，还有洁癖。不过不能否认，他本事不小，懂得也多，最重要的是不管珞有多少问题，他都会耐心回答，只是语气和用词大多很欠打，大概是觉得反正珞没能力动他一根手指。

这些日子里，珞在洛尘的指导下法术精进不少，她甚至思考过是否要拜洛尘为师，但当她心底浮起这想法时，竟第一时间下意识摸一摸那被扇子敲过无数次的脑门，然后深感一阵恶寒，否认了这种对自己的身心健康充满着伤害的想法。

在与洛尘相处了快三个月后，珞终于鼓起勇气，从榕树林中抱出了那颗怎么也孵不出崽崽的蛋。

洛尘如何也想不到小石头会把一颗脑门那么大的蛋塞到他手里，一脸愁态地对他说：“你帮我看看这个蛋呗，它是我和大鸟生的，里面那小家伙特别沉得住气，十多年了，怎么都孵不出来！”

“这……”洛尘欲言又止。

“你那么厉害，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催生？”

珞歪着脖子仰头看着洛尘，眼中满是期待。

洛尘将这蛋上下左右全方位看了个三五遍，发现自己的初判定并没错，眼角不禁微微抽搐：“谁告诉这是蛋？分明只是一团灵力。”

“你放……”屁字差点出口，珞猛然反应过来洛尘此刻手中的“武器”并不是平日那把折扇，而是她和折霜的蛋蛋，连忙改口道：“放尊重点！”

“不信？不信我砸开给你看。”

洛尘说罢，想要砸蛋证明自己的判断。

珞急得跟猴儿似的连忙抢了回去，紧紧抱在怀里，愤愤道：“你……我就不该给你看，你一只公狐狸，怎么可能懂孵蛋呀！”

“得，你就抱着团灵力当宝贝吧。”

珞气呼呼地翻着白眼，就地一屁股坐了下去，扭头不看洛尘。

洛尘挥手在珞身旁扫了一处干净的地，又用绢帕确认了下确实干净了，这才在珞嫌弃的目光中放心坐下，捋了捋鬓边被风吹乱的发，道：“对了，有件事和你说一下。”

“不听不听！”

珞抱着蛋疯狂摇头。

洛尘道：“我就是想跟你道个别，爱听不听。”

“道别？”

珞不禁诧异。

“嗯，我准备回涂山了。”

珞听了，竟止不住有些小小的失落，却又故不在意：“我和你很熟吗？你要走就走，和我道别做什么？”

洛尘没好气地反问道：“人间有杯酒之交，我与你再怎么也不止杯酒交情了，你就这么不把我当回事？”

珞瘪了瘪嘴，道：“也不是完全不当回事啦，我还是挺谢谢你曾出手阻止我犯忌，教我法术，还陪我玩的。平日里树爷爷叫我少与其他妖类接触，我也没几个朋友，姑且就算你一个吧。”

“你住在离济安不远处的榕树林。”

洛尘并没有用疑问句，显然在这段日子里对珞有了一定的了解。

珞没有否认，只是反问：“你既然知道我住在哪里，怎么没见你来拜访一下？”

“苍榕前辈与鸟族交情极深，他的地盘不欢迎狐族，我何必去给自己找不痛快？”

洛尘说罢，笑问道：“倒是你让我很意外，苍榕为什么会允许你留在榕树林？”

珞也不知为何，她与这洛尘分明不熟，却总觉得此人十分值得信任。此时，洛尘问出这样的问题，她竟不想再去撒谎，沉默片刻后，道：“我本是郁西山一只小狐狸，意外捡到一只被族人重伤的大鸟，本想吃了她的内丹增进下修为，谁料没下得去手，反而被她带离了郁西……不过，她碍着狐鸟两族的仇怨，不敢将我带回鸟族，便把我安顿在榕树林，每隔几年，得空了就来看我一次。”

洛尘听了，叹道：“我见你系着同心铃，你口中这只大鸟在鸟族的身份绝对不低，你不方便说，我便不多问。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们相识不过数月，却愈发觉得与你投缘，如果我没有自多情，那你我应该算得上交浅缘深了。”

“我承认我很好奇你的身份，所以偷偷跟踪了你几日，虽然早已料到你背后之人不简单，但完全没想到你这石头竟与鸟族有瓜葛。不过我也清楚，这是你个人的选择，与我没什么关系。”

洛尘说着，抬眼看向天边，眼中满是珞无法读懂的情绪。

“我也不知为何，和你相处时，我总会想起一个故人，尽管你浑身上下没一点像她，我却总能在你身上看到她的影子……这感觉挺不可思议的，也许这就叫缘分吧。不过你我缘分有限，是时候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