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守望者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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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引光束中的陈凡感觉自己正在溶解。

他的鳞片一片片剥落，化作靛青色的数据流，与陈竹残存的晶体意识交织在一起。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了猎户座文明的真容——

那是由纯能量构成的群体意识，像星云般盘旋在飞船中央。而所谓的“适格者计划”，不过是他们用来筛选文明火种的残酷机制。

【个体cv-18，你的基因表现出罕见的适应性】

星云中分离出一缕光带，轻轻拂过陈凡即将消散的神经网络。刹那间，他体验了九万年前那场大洪水的记忆：上一个“陈凡”如何在方舟上看着妹妹变成光粒，如何在绝望中将自己的基因样本发射向宇宙……

“这次不一样。”陈凡的意识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度，“我们拒绝成为标本！”

水晶塔突然剧烈震动。本该完全晶体化的陈竹残躯，竟从量子接收器中挣脱出来——她用菌丝网络反向入侵了猎户座的系统！

塔内的冷冻舱一个接一个爆裂。三千个克隆体的眼睛同时亮起靛蓝色光芒，他们的意识通过陈竹残存的晶体骨架联结成神经网络。

月球轨道上的正四面体飞船突然开始不规则闪烁。其中一艘的量子护盾出现裂痕，船体表面浮现出与陈竹脸上相同的菌丝纹路。

【警告！实验体正在污染控制系统】

猎户座群体意识第一次出现紊乱的波动。他们发现地球这颗“培养皿”里的微生物，正在试图反过来分解实验者的手指！

陈凡抓住这千分之一秒的机会。他将自己完全数据化，像病毒般顺着牵引光束逆流而上。在猎户座主舰的量子核心处，他看到了令人窒息的真相——

无数个正四面体容器漂浮在虚空中，每个里面都冻结着一个处于不同毁灭阶段的文明。而最中央的巨型容器里……沉睡着与陈竹一模般的晶体少女。

“你们也在被更高等的存在观察着。”

陈凡的数据流撞进猎户座的主意识云。他释放出从青藏水晶塔获取的古老记忆：九万年前那场席卷银河的“大过滤”灾难，连猎户座文明都只是某个实验的产物。

星云状群体意识突然凝固。这个碳基生命体带来的信息，击穿了他们引以为傲的逻辑壁垒。

月球附近的飞船开始不规则扭曲。其中一艘突然调转方向，朝太阳系外围疯狂加速——它在恐惧某种比猎户座更古老的存在。

趁此混乱，陈竹的菌丝网络完全接管了水晶塔。三千个克隆体齐声吟诵某种基因密码，塔顶的量子接收器转向银河中心，发射出一道蕴含人类全部历史的复合波。

“这是给后来者的警告。”陈凡的数据流开始消散，“也是给你们的……疫苗。”

当猎户座主舰仓皇跃迁离开时，地球上的所有荧光菌丝同时枯萎。那些被污染的变异体纷纷倒地，而纯净的人类幸存者发现，自己突然能听懂鸟兽的语言。

三个月后的撒哈拉绿洲，一个鳞片退化的男人跪在清澈的湖水前。

水中的倒影有着和陈凡相似的面容，但瞳孔已恢复成人类的样子。他捧起一抔湖水，水中游动着微小的晶体颗粒——那是陈竹意识最后的载体。

“他们称你为‘新夏娃’。”身后传来电子合成音。

一台军用机器人走近，投射出全球重建的画面：曾经被菌丝覆盖的城市长出会发光的树木，变异动物与人类在废墟间和平共处。而在西藏原水晶塔遗址上，矗立着一座刻满双螺旋符号的纪念碑。

陈凡（或许该叫他“新亚当”）轻轻触碰湖水。突然有银色的鱼群聚集在他指尖，摆出dna链的形状。

远处的沙丘上，几个孩子正在和一只荧光猎豹玩耍。他们脖颈后隐约可见淡淡的纹路——那是新人类与地球生态达成平衡的证明。

晨光穿透结晶化的梧桐叶，在撒哈拉绿洲投下钻石般的光斑。陈凡伸手触碰叶片，鳞片下的神经网络立刻接收到一段跨越五千年的记忆——这棵树曾目睹尼罗河文明用反重力技术建造金字塔。

"它们在进化。"生物学家艾琳娜颤抖着举起显微镜。载玻片上的叶绿体正在分裂出微型晶体结构，其光合效率达到普通植物的1700倍。全球二氧化碳浓度以每分钟0.3ppm的速度下降，被战争撕裂的臭氧层开始自动修复。

陈凡突然按住太阳穴。他的视神经接入了一个陌生频段：无数绿色光点在大气层外组成dna链图案，那是陈竹的量子态意识正在引导植物释放孢子。同步传输的数据流显示，这些孢子在真空中会形成保护性晶壳，内部储存着人类全部科技与艺术。

军用雷达站突然响起刺耳警报。北美防空司令部传来加密图像：近地轨道上漂浮着三百万平方公里的发光微粒，正随太阳风向火星方向扩散。

火星勘测轨道飞行器传回的画面让指挥中心陷入死寂。奥林匹斯山火山口出现七个完美圆形凹坑，排列方式与猎户座腰带三星完全一致。更令人不安的是凹坑中央的物体——高约百米的黑色方尖碑，表面刻着与青藏水晶塔相同的双螺旋符号。

陈凡的鳞片在接触到图像瞬间集体竖起。他的爬行类基因突然解锁了远古记忆：方尖碑是宇宙级文明用于通讯的"星碑"，上次激活导致了恐龙灭绝。

"那不是侵略。"陈竹的量子态声音从所有电子设备中传出，"是播种邀请函。"

突然，北美天空出现诡异极光。极光中降下直径两公里的透明球体，内部悬浮着某种机械与生物融合的舰队。当球体擦过芝加哥废墟时，那些会发光的树木集体弯曲枝干，如同在行礼。

陈凡握紧晨星矛冲向球体坠落点。这把从撒哈拉出土的武器正在发烫，矛尖的反物质容器显示充能已达97%。当他跃过某棵结晶橡树时，树冠突然垂下菌丝帘幕——陈竹的量子态在此实体化了。

"猎户座逃难舰队携带了文明火种。"她的手指轻触矛尖，激活了隐藏界面，"但他们不知道火种已被污染。"

全息投影展开九万年前的场景：猎户座观测者将某种黑色粘液注入地球原始海洋，那是来自宇宙暗物质带的"逆熵病毒"。陈凡突然明白，所谓变异灾难，不过是远古病毒在血清作用下的苏醒。

球体内部传来金属撕裂声。十二个水晶舱弹射而出，每个舱里都蜷缩着类人生物。当他们睁开眼睛时，陈凡的血液瞬间冻结——那些瞳孔里旋转着与林少阳完全相同的倒五芒星。